我在高三时初恋,那个女孩叫孙湘。在一个最不该谈情说爱的季节,我们却爱得死去活来。7月高考结束,9月份我们各奔东西,我考到了武汉,她考到了新乡;我学中文,她却学医。
那时还没有流行电子信箱,我们全凭书信,几乎每天一封。逢长假的时候,她来武汉,或者我去新乡。学生时代,我们都很穷,相见的时间也短,但把爱情却一直看得很神圣,只是牵手,拥抱,接吻,超越雷池的事情,从来不敢。
大二的下半学期,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英语老师,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,很新潮,很美丽。我很喜欢听她纯正地道的英语发音,她也似乎很喜欢我向她求教。后来,我主动当了英语科代表,和她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。
我知道我是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她。她好像也知道了这一点,上课的时候,总是故意提问我,看我的时候,眼神里面总有一种特殊的东西。有天下午上完课,她说:科代表留下,有些事情要布置一下!同学们一哄而散。她请我出去走走,我点头答应,心里求之不得。我们向学校的后山走去,山脚附近是教师宿舍。
我们边走边聊。她直言不讳地夸奖了对我的好感,说我的篮球打得好,身材棒,还说,我的眼睛总是很忧郁,是不是有什么压力。我告诉她,我家里很穷,现在弟弟也考上了大学,生活压力更大了。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说:没事,没事,我帮你!她的手很柔软,我也很乐意让她握着。那时候天色已黑,她说:去我宿舍坐坐吧,反正也没别人!
她的房间干净整洁,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。一进去她就把房门关上,说担心有蚊虫飞进来。她只打开了台灯,为我倒了一杯水,然后静静地看着我。我紧张得要命,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水。水很快喝完,她接过杯子,要给我再倒一杯,一不小心,脚上绊住了台灯线,插头从插线板里脱了出来。灯一下子灭了,她蹲在地上,左右找不到插线板。我过去帮忙,她忽然伸手抱住了我。我的血往上涌,不觉也抱住了她。
那是我的第一次,慌乱而迷茫。她似乎很有经验,很有耐心。第一次我很笨,但没过多久,我们又有了第二次,她很激动,也很高兴,不住地夸我。
回来的路上,我努力回忆那种滋味,却什么也想不起来。这毕竟是第一次啊,可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?只记得自己很卖力,很想证明一点什么似的。
白天上课的时候,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。我不太敢抬头看她,但她却依然冷静地看着我。下课的时候,她走到我身边,敲敲桌子说:你状态好像不太好,对么?我说:晚上没休息好!她笑笑:早点睡,我知道你们男生晚上睡觉前总喜欢胡说八道,这样不好!
我明明是喜欢她的,但心中的那种美好似乎一点一点被什么蚕食了,越来越空。可是每当她叫我去的时候,我总是一口答应。到她宿舍前的时候,我还在想,我一定要冷静,一定要记住那是什么滋味,可是,很遗憾,我总记不住。仿佛做梦一样,只记得怎么走进她宿舍了,记得是怎么离开的,其他的,全都忘得一干二净,而她每次却总是仿佛很快乐。
我悄悄去学校图书馆查询,书上说,只要男人射了精,就表明达到了高潮。我想,既然是所谓高潮,那一定会有一种很快乐的感觉,可我怎么没有呢?
我和孙湘明显地疏远了。她来看了我一次,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,离开武汉后,我们仿佛心照不宣,通信越来越少,最后以至于无。我和英语老师保持了大半年的时间,她却忽然调走,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有一天她打电话到宿舍,告诉我,她很喜欢我,不过,她现在已经结了婚,所以以后不会再和我来往,但一定会帮助我。以后每次该缴学费的时候,我总会收到她的一笔钱,地址却总是很模糊,我照地址去过信,总是退回。
这时我才意识到了些什么。从她接触我那天起,她就明白是要和我分手的。而我,却傻傻地做过许多种畅想,甚至包括在她那间小小宿舍里一起生活的样子。
我又想起了孙湘,给她写信。她很快就回信了,告诉我,她交了新男友,他们感情很好。我明白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发展,但我们还保持着一种朋友关系,偶尔会写封信,打个电话。我向她道了歉,她说过去的事不必在意。女人是敏感的,那次来武汉,她明显感觉到我已经喜欢了别人,后来听我们班女生说了一些小闲话,她就全明白了。
大学毕业后我去了厦门,交了新女友。我很重视我们之间的做爱,我想来一次真正的第一次,体会一下男人主动的滋味,而不是完全被动,不是被一个比自己年长好多岁的成熟女子玩弄一般地“造爱”。
在她面前,我表现出了一种主动,一种娴熟,一种驾御,我感到了某种真正的快乐。这时候我才明白,人在性面前,确实是有所谓性心理和性生理两方面的感受的。可能有的男人偏重于性生理上的享受,而于我,却明显地偏重于性心理。我不喜欢被女人摆弄,不喜欢女人主动而强烈,我宁愿她是含蓄的,羞涩的,甚至有几分微微的抗拒,当我攻破了这种微微的抗拒之后,我得到了一种成就感。当她在这种抗拒被攻破之后,渐渐忘我,又变成了一种主动之后,我得到了一种满足感。实际上,至于肉体上的接触,我反而真的记不住,没太多的感觉。
我不知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爱好,还是英语老师造成的。总之,我更在乎心理上的感觉。相反,我觉得女朋友却更在意肉体接触产生的感觉,她喜欢我的抚摸,我的亲吻,甚至她也会鼓励我近乎猛烈的撞击。所以我一直在怀疑有些书上的说法:男人注重的是感官,女人注重的是感觉。至少对我而言,并非如此,倒是正好相反。
然而幸福来得并非如此容易,女朋友忽然怀孕了,她有些惊慌失措,告诉了她母亲。她母亲大动肝火,急急忙忙从老家天津赶来。老太太详细考察了我的各方面情况,满面寒霜地说,她女儿不可能嫁给我,因为门不当户不对。她家可是有名有望的,而我却出自农民家庭,穷乡僻壤。这时候我才彻底看清了女朋友过度顺从的一面,她犹豫之后,还是站在了她母亲这一边,去医院打了胎。她母亲果断地勒令女儿辞了职,和她一道告别厦门,返回天津。
此后一段时间,我十分消沉。伤心的时候,会和孙湘通个电话,但只是说别的事,绝口不提和女朋友分开的事,我不想在她面前出这个丑。2001年,我也告别了厦门,调到北京。
不知不觉,人近三十,却依然孤身一人。对于女人,对于性,对于爱,渐渐不那么热衷了,但决不是绝望,相反,在心灵深处,却越来越多地回忆高三时,和孙湘的那种恋情。那是一种充满激情而纯洁,什么也不怕,什么也不顾的情感。但是七八年过来,这种东西却越来越少了。性的神秘已经荡然无存,性的快乐本来就不多,一去不回。对于爱的渴望,却日益强烈,但又充满戒备与小心,干脆不去想这些事情,只忙工作。
这时候伊妹儿已经四处横行,我和孙湘的电子邮件,渐渐多了起来。谈的不再是风花雪月,更不是油盐酱醋,而是情感,不是我和她之间的情感,而是作为男人女人的情感,我们像个冷静的旁观者,站在第三方,对他人评头论足,似乎十分客观,十分智慧。其实每发一封如此言论的邮件,我在心里都会把自己嘲弄一番。
没想到2003年的10月,孙湘忽然出现在我宿舍门口。这时候我才知道,她原来一直在考北京的研究生,更让我惊讶的是,她早就和那个男友分手了。她的那个男友,是和我分手后的第三个月相识的。在网络流行后,他渐渐迷上了一夜情。在经过数不胜数的一夜情后,得了性病。幸亏不是大毛病,没多久治好了,但此人已经不可自拔,后来又在发廊被公安当场抓住,孙湘终于忍无可忍,和他分手。
从高三到现在,整整十年。十年当中,我们各自谈了一出不着谱的“恋爱”,各自经历了属于自己性格的“情感”,又在北京相遇了。只是此时心里充满了伤痕与印记,和当初已经迥然不同。
我们一起回忆那段岁月,故意在不谈感情中谈着感情,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对方和自己的自尊。周末的时候,她来我这里做顿饭一起吃,或者是我去她的学校,在小且吵闹的餐馆里点几个小菜。周末的时候我们或去北海,或登香山。渐渐地,内心深处,萌生出了微妙的小芽儿,越长越大。
相处了半年后,我们终于承认,我们相爱了。十年后的爱,与十年前的爱相比,多了许多内容,很多重量,很多严肃,很多深刻,却难以言传。在我的那个小小居室里,我们发生了属于我们的第一次。是的,对我而言,不是第一次了,对于她而言,也不是第一次了,但对于我们共同而言,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。
那是一次很奇妙的感觉,无比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,终生难以忘记。我们水乳交融,身体的一切举动是自然而然的,没有任何的故作努力和造作,没有考虑谁在主动谁在被动,它既是一次肉体的融合,又是一次心灵的共舞。不是成就感,不是满足感,只是一种快乐,一种从肉体到心灵的全方位的快乐。我们大汗淋漓,却没有谁感到疲惫。我们舒展奔放,却没有疯狂野蛮,那不仅仅是做爱,是实实在在的一次心灵的和谐共舞。
年少的时候,也许我们是在以爱的名义满足肉欲,明事以后,我们才是以爱来给肉欲注入灵魂和内容,所以那才是快乐,那才是幸福。我用了十年时间,从骨子里明白了这一个小小的道理。其实,这道理许多人在嘴上都仿佛说过,但心里面可曾真正这般感受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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